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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汪长胜帝都豪宅。
“咔嚓!”
满地杯盘瓷器酒瓶被砸碎后的残渣显示这里刚经历了怎样一场灾难。
砸掉手边最后一支罗曼尼.康帝,汪长胜喘着粗气,拉扯着脖子上的领带,十分烦躁的模样。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对面一脸战战兢兢的舒文毅,“废物!”
肥厚的大掌重重拍在舒文毅那张俊秀的脸上,留下浅红色的五指印,舒文毅倒退一步,但却不敢反抗。
这一次确实是他把事情搞砸了,他不该亲自去接触郑家那对愚蠢如猪的夫妻,他更不该天真的以为那对蠢猪能帮他们解决君佑瑶。
他确实错的离谱。
更何况哪怕他什么也没做错,也不敢去反抗汪长胜。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手机铃声打断了汪长胜的愤怒,他看了一眼被仍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安素素的名字。
“贱人!”他低声嘟囔,将自己的身体摔进沙发,随手拿起手机点了接听,“小宝贝,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了?”
“干爹,今晚的《真情不怕磨》你看到了吗?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失败了?”安素素这时候显然已经没心情跟汪长胜虚以委蛇,开口便问出自己最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汪长胜拿着手机不耐的皱眉,但他的语气依旧温柔甜腻:“小宝贝,有时候咱们不得不接受失败。”
这件事之后他暂时是不再方便对平仁医院出手了,虽然他有一百种方法对付平仁医院,但他可不想让自己陷进泥潭里,他到华国来可不是为了帮安氏这种小杂鱼搞垮对手,而是有更崇高更伟大的目的。
但安素素显然不能接受他这种说法,“干爹,你说过你会帮我的?而且这件事你可是跟我爸爸承诺过的,你都忘了吗?”
“哦,小宝贝,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汪长胜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慢慢褪去了先前的温柔。
“不是的,我只是希望干爹能帮我,你那么有办法不是吗?你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君佑瑶,对吗?”安素素也知道不能把汪长胜逼急了,但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一切,自己把身体献给了魔鬼,但魔鬼却打算光吃不干,只因为他干不过一只臭虫!
所以她必须让魔鬼意识到对手不过是一只他随手就可以捏死的小虫子而已,他只要挥挥手就可以轻松搞死它。
但她这点小伎俩又怎么可能逃出汪长胜的心思,“如果君佑瑶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女人,那安氏集团也就不会在她手上吃亏了。”
经历过郑家这件事,他还真不敢把君佑瑶这年轻小姑娘当成简单角色来看待,她不仅智谋过人深不可测,更有年轻人没有的沉稳冷静。
不得不说,这女孩确实十分优秀,优秀到让他也不得不忌惮。
他冷笑了一下,对着手机那头只会出卖身体却没有脑子的女孩说道:“代我转告你父亲,这件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要再贪得无厌,这样只会惹怒我,我的小宝贝。”
说完这一句,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也不管被挂电话的安素素此时是什么样暴怒震惊的心情。
汪长胜厌烦的将手机再次摔入沙发,但今晚注定无法平静,刚安静下去的手机再次响起铃声。
“……TOAPOLLOPhoebus,ofyoueventheswansingswithclearvoicetothebeatingofhiswings……”
悠远神秘的铃声响起的瞬间,汪长胜僵直了脊背,神情十分肃穆端正,他对舒文毅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在确定舒文毅离开后他动作迅速的用湿巾擦干净了手,像在做某种神圣仪式一般,庄重而虔诚。
擦完手之后他才慎重其事的再次拿起乐自己的手机,接通了对面的电话,“Evening,mylord。”
“Apoloracle,我对你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
“我主,奴很惶恐。”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那些愚蠢又毫无成效的行为,你知道的,想要成为Apoloracle的人比比皆是,你甚至不是他们中最优秀的,别忘记我为何会选择你,如果你无法让我满意,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汪长胜心脏狂跳,大气也不敢喘,“我主,奴不敢,奴发誓一定会终生侍奉您。”
“Hades近期会去华国,你注意一下他的动向,不要让他坏了我的事。”
汪长胜闻言松了口气,主人这么说就代表已经原谅他了,连忙恭敬的回:“是的,我主。”
“做好你的事,没有下次。”
“感谢您的恩泽,我主。”
电话被挂断,汪长胜满头大汗的把自己肥胖的身体摔进沙发里,只感觉自己刚才已经死过一次。
果然不该帮安家趟那趟浑水,差点害死了自己。
“文毅,把安素素处理了,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她,做得干净一点,不要让安家有机会缠上我。”
舒文毅虽然好奇他态度快速的转变,但他从来不敢去质疑他的任何决定,“我马上就去处理。”
他对帮他处理这些事已经驾轻就熟,那些女人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在接近汪长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只有一种命运——死亡。
汪长胜从来不会留他玩腻了的女人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安素素这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正在和安庆廉通话。
“他的意思不再管这件事了?”安庆廉此刻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阴沉又压抑,像正积蓄着滔天怒气一般。
自从安庆廉把安素素送上汪长胜的床之后,她就对这个曾经宠爱她的父亲没有了以往的尊敬与亲昵。
两人之间的交流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冰冷与淡漠,仿佛他们不是一对父女,而只是关系疏远的上下属。
“他是这么说的,我试图引起他对君佑瑶的仇恨,但失败了。”
安庆廉声音渐冷:“素素,你是个漂亮又年轻的女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父亲,看来你对像我这样漂亮又年轻的女孩子很了解,不知道家里那一位清楚你的喜好吗?”安素素禁不住冷笑,这就是她的好爸爸,多么可笑。
“素素,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哦,我最敬爱的父亲,你觉得我像是听得懂您玩笑的人吗?”
安庆廉多少知道小女儿叛逆的小心思,虽然把她交给汪长胜是有些亏欠了她,但他养大了她,让她这二十年间无忧无虑的像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这些难道还足够她做一些无伤大雅的牺牲吗?
他是她的父亲,又怎会不知道她对男人早就习以为常。
汪长胜也不错不是吗?至少要比她之前交往的那些垃圾有钱有势。
她大可以把汪长胜也当成她诸多男友中的一员,所以他实在不明白她在跟自己闹什么脾气。
“素素,你知道爸爸是爱你的,比起你的哥哥姐姐,我对你一直都是全心疼爱的……”
安庆廉试图说一些感人的话安抚自己躁动愤怒的小女儿,但安素素已经不是十岁的天真小女孩,她不再渴望父亲嘴不过心的甜言蜜语。
“父亲,你有什么想说就简单点好吗?”
安庆廉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不再拐弯抹角,“君佑瑶公司研发出的那个洗髓液你知道吧?”
安素素轻‘嗯’了一声,“她都这么大张旗鼓的在电视上作秀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恶心的让人想丢进焚化炉人道毁灭的贱人。
“你们毕竟是姐妹,我想她再无情也不至于拒绝你小小的要求。”
“……所以呢?”安素素都懒得去反驳父亲这可笑的话了,她和君佑瑶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姐妹。
“你去找她,务必从她手里拿到洗髓液的样品,当然配方最好。”安庆廉的语气很强硬,但他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会让安素素反感,马上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你,但爸爸现在只能依靠你了,你可以先去跟佑佑道歉,说几句软和话,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当然最后的目的都是从她那里弄到一支洗髓液药剂。”
“呵。”安素素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发笑的器官,“父亲,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天真,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没不清楚君佑瑶的为人吗?”
她极尽讽刺的冷笑,夸张又肆意,“别说我跟她道歉,说软话,哪怕我跪下来给她磕头,她都不可能对我有丝毫怜悯,对我这个她杀父夺母仇人的女儿?”
“而你,我亲爱的父亲,你居然还异想天开的指望我能从她手里弄到洗髓液样品和配方,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太有才了。”
安庆廉被她这毫无顾忌的话讽刺得有些难堪,如果她就在眼前的话,他这时一定毫不犹豫地这个不孝女一巴掌。
“安素素,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我还没老年痴呆。”
“你最好照我说的去做。”
“如果我拒绝呢?”
“素素,你知道的。”安庆廉语气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素素当然知道,不就是断了她的生活来源吗?
“父亲,你忘了我现在有汪长胜这个干爹吗?”
安庆廉闻言毫不客气的嗤笑:“我的小素素,你还真是不了解男人,他们宠爱你的时候确实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甚至愿意为了你摘下天上的星星,但当他们厌烦你们的时候你再想从他们手中得到任何东西,呵呵呵……除非你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交换。”
他是男人,了解男人,从素素口中听到汪长胜的话之后他就已经明白汪长胜对素素失去了兴趣。
“明白了吗?我的宝贝女儿。”
安素素没有回答,而是选择将手里崭新的手机砸在了对面的墙上,妆点的精致漂亮的手机壳被撞击成无数碎片,飞舞着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混蛋!”
……
这个普普通通的深夜里,许多人都睡得不太好。
他们在第二天清晨起床时就来到了电脑前,打开电脑,打开同一个网页——君宝集团官方网站,他们的目的很一致,都是为了等待第二天早上君宝旗下的药品研究所发布的有关新药洗髓液的相关数据。
早九点,官网上准时更新了新的内容,更新内容不仅包括新药的各项实验数据,居然还有几段清晰的临床实验录像。
从录像中他们才知道洗髓液并非是内服的,而是用来泡澡的,在融合了洗髓液的水里浸泡上半个小时,可以清晰看到人体表面开始渗透出黑色的污渍,直到将原本清澈的水都染成油墨般的色彩,就像抽油机里堆积多年的油渍,肮脏又恶心。
哪怕只是透过冰冷的屏幕,人们也能感觉到那种恶心的感觉。
无法想象人的身体居然可以这么脏。
而从浴缸中出来后,那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皮肤也如鸡蛋剥壳一般水润的光泽,十分神奇的效果。
网站提供的不仅只有一个临床实验对象的录像,而是五个人,每个人在浸泡洗髓液之后的情况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年轻的健康的浸泡过的池水会相对干净一点,黑得不太严重。
除了这些录像之外,网站上还提供了每个临床实验者在使用洗髓液前后的各项身体状况对比数据,哪怕是不懂医术的人都可以从这对比强烈的数据中看出,无论这些人在此之前有病没病,他们的确比使用洗髓液之前更加健康且……年轻了。
如果这些数据和录像没有任何作假,那这个洗髓液确实如君佑瑶在节目中所说的一样,拥有排毒养颜的功效,且效果十分惊人。
这一刻许许多多人震惊了,他们惊讶于洗髓液的效果,更惊讶于君宝集团居然能研究出这种神奇的药剂,简直就是天才的发明,完全可以凭此获得诺贝尔医学奖。
而君佑瑶引起的地震还不至于此,她在《真情不怕磨》里关于医闹的那段演讲被单独剪辑出来放在了各大官网上,点击量暴增的同时,也引起了国家有关单位的注意,并有人针对此事进行了研讨。
有部分专家认为她是在危言耸听小题大做,但也有更多人认为她提到的问题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所以大部分人呼吁国家介入,对医闹进行严肃且深刻的处理,防微杜渐,杜绝危机的爆发。
这件事最后被汇总成一份详细的资料递交到了国家领导人眼前,后经过近两年的各方博弈,《华国医闹处理法案》正式颁布,成为影响华国医学史的里程碑事件,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女王革新”。
自己正在造成和将带来的影响,君佑瑶此时半点也不知情,这个可以获得诺贝尔奖的天才少女和带动革新的女王大人此时正被自己的老师拉去当廉价劳动力。
“老师,你确定让我跟着一起去吗?”君佑瑶无奈的看着身旁冷着一张脸的池禀凌,他们此时正坐在帝都市警局派来接他们的警车上。
池禀凌斜睨了她一眼,冷哼:“怎么?你不想去?”
见他一脸‘说不去就干掉你’的黑沉表情,君佑瑶只能抿嘴无奈一笑,“我只是觉得我一个才大一的新生,有些不太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
“又不是请你去做主刀的,你只是我的助理,配合我做好记录就行。”池禀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显然对她的推脱无动于衷。
这一次他受好友邀请参与一起凶杀案的法解,就把这孩子给带上了。
她的学习能力实在太惊人,他忍不住就想把所有能教她的都教给她,包括一些对大多数医科生来说不必要的技能。
君佑瑶不是不知道老师的心意,但可从没想过要当一名法医,那是叶红果的梦想,“老师,要不然我让我室友来给你做记录员怎么样?”
“你说的是叶红果那小丫头?”
“对。”
“她现在连解剖课都撑不过去两分钟,能陪我做什么记录?”
叶红果这段时间也时常跟君佑瑶一起到解剖室,不过她的进度始终不太乐观,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要期末考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君佑瑶也知道这很勉强,耸耸肩无奈:“好吧,不过一会儿老师你可不能怪我碍手碍脚。”既然要参与,她就不可能真的只当个沉默的小羔羊。
已经带了她三个多月的池禀凌又怎会不了解她的个性,也没说什么,倒是也好奇问起了洗髓液的事。
“听说那个药是你做的?”
洗髓液的事已经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很多人在见到它的药效后都禁不住对它起了浓厚的兴趣。
而他听说这药的研发者就是君佑瑶本人。
她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有时间捣鼓这些,看来我平常交代给你的功课还不够多。”
“老师,医药不分家,我学制药也是为了掌握更好的医学技术,就像你知道我同时也学中医一样。”
池禀凌轻哼了一声,“你总有各种歪理,我一个老学究可说不过去你。”
“老师你必须承认有能力做到全才总比碌碌无为的庸才要好。”
“哼,自视甚高!”
“不过老师你是听谁说洗髓液是我研究出来的?”君佑瑶有些好奇老师信息的来源,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周煜、靳天成等人,还有一个就是段燕飞。
“就是这一次邀请我一起参与案件调查案件的黎法医,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了,要不然你亲自问问他?”
君佑瑶轻皱了下眉,有些意外。
她之前听老师提到过那个叫黎唯的法医,听说他曾经是一位国际维和医生,出入于不同的战乱国家为世界和平而努力,五年前结束在军队的服役,选择回国成为一名法医。
这个黎唯和自家老师就是在世界顶峰医生执照考核中认识的,之后两人就成为了好友,哪怕分隔两地也时常有书信往来。
不过这个法医为什么会知道洗髓液的事?
黎唯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在她印象中法医应该是工作中沉着冷静,心思缜密,逻辑严谨,吃苦耐劳,生活上风趣幽默,积极向上,外形上干净整洁甚至有点洁癖的人。
和眼前这位满头乱发张扬狂舞,一身白大褂上沾满了奇奇怪怪诡异颜色,并且散发着刺鼻汗臭味的邋遢大叔扯不上一点关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人时她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明明她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
“黎唯,她是我的学生君佑瑶。”池禀凌笑着为两人介绍,显然非常习惯见到黎唯这个模样:“佑佑,这位就是黎唯黎法医。”
君佑瑶抛开心头微妙的感觉,主动伸出手与黎唯交握,“很高兴见到你,黎法医。”
“你好,小家伙,你的头骨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比例完美得像宝石。”
她想至少他还是有一点与她印象中的法医形象吻合——幽默风趣。
君佑瑶轻笑,并不因为他有点惊悚的赞美而产生一点不快,这大约是他身为法医的癖好,她不该觉得有问题,不是吗?
黎唯先领着他们去见了这起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帝都市警察总局刑警大队队长廖博彦。
这位队长倒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外形十分阳刚,肌肉健硕,三十五六的年纪就能坐到帝都警察总局大队长的位置,说明他不是背景很强势,就是办案能力很厉害,或者……两者皆有。
廖博彦先为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件案情的大致情况与目前的侦测进展。
在来之前,君佑瑶只知道他们是作为特别顾问来参与一件凶杀案的调查,但具体究竟是什么样的凶杀案她并不清楚,老师也不曾说明。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这不仅仅是一起凶杀案这么简单,而是在十年后也依旧十分知名的女艺人连环凶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