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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扳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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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斯年苦口婆心地说:“我就是怕你会沉迷其中。清明梦的确好玩,现在有一些人执着于清明梦,想要在清明梦里过瘾,实现现实中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十分危险的,而且是会影响正常生活的,毕竟练习疑梦验梦的意识,练习知梦扳机这些事肯定会占用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凡事都有个度,可是清明梦这种东西一旦可以自由而熟练地把握,对于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无异于精神毒品,很难戒掉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是不会教给什么人掌握清明梦的途径甚至是捷径的。至于那些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虚无的清明梦上的人们,我也只能奉劝他们掌握尺度,最好能够把那份执着和努力放在现实的奋斗上,现实能够回馈给他们的,虽然表面上十分有限,不如梦境中的丰富过瘾,但那毕竟是真实的。在我看来,现实中的一杯水可要比梦境中的汪洋更有价值。”

    “听你的意思,你这里有熟练掌握清明梦技巧的捷径?”饶佩儿双眼放光,她对于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在梦里一切都由自己主导也是十分向往的。那等同于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在那里,她想要成为女王公主都随便她,想要哪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对自己三拜九扣,哪个不可企及的男神对自己一往情深都可以,甚至想要去地球上的哪个角落,甚至是地球上不存在的哪个角落,童话世界,古代未来等等全凭自己一个念头。只要掌握了做清明梦的技巧,就等同于得到了一个打通天堂大门的钥匙啊!不,那里比天堂还要美好,因为在那里,自己就是主宰一切的神!

    冉斯年白了饶佩儿一眼,“别想了,我不可能教你做清明梦的,这是我的原则。”

    饶佩儿马上扑到冉斯年身边,“别呀,冉大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好东西就要分享嘛,别那么小气嘛。”

    冉斯年一把推开饶佩儿,严肃地说:“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别说你用美人计了,就算是用酷刑逼迫,我也会不为所动的。我宁愿你在现实中去纡尊降贵拍什么痔疮药的广告,也不希望你沉迷于在梦中做什么国际女星。”

    饶佩儿感觉像是被破了盆冷水,坐回自己的位置,思路回到之前的知梦扳机,问:“好吧,冉大师,请问你的知梦扳机是什么,为什么会失效呢?”

    “智齿,”冉斯年用舌头去舔了舔口腔里左下方的一颗顽固智齿,“我之前最常用的知梦扳机就是我的这颗折磨了我十年的智齿。在梦里,这颗倒霉催的智齿是不存在的,这也是我从大学时期就练习的知梦扳机,一直屡试不爽,从未失效。”

    饶佩儿点头,有点幸灾乐祸地拍手说:“没错,我搬过来才几个月,你闹牙疼都两次啦。真搞不懂你,既然是智齿痛,拔掉不就好啦,别跟我说你这个大男人还怕疼。”

    “哼,现在是可以拔掉了,因为它已经失效了。”冉斯年苦笑着摸了摸自己左边的腮帮。

    “不会吧?你就是为了拿它做你的知梦扳机,竟然就留着这个祸害折磨了你十年?”饶佩儿不可置信地反问,“还说清明梦是什么精神毒品,你自己不就是为了清明梦留着这个祸害智齿吗?”

    冉斯年摇头,“你不懂,清明梦对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来说有可能会变成让他们沉迷其中的精神毒品,可对我来说,它是我的专业,我必须要研究它。实际上,我独创的释梦疗法很大程度上就是借鉴了清明梦的原理。好在,我本人意志坚定,绝对不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而且,我使用释梦疗法疗愈心灵创伤,成果也十分显著。除了,除了黎文慈,算是个意外。但我绝对不承认是我的释梦疗法害得她自杀,因为害死她的,是29年前杀害她亲生父母的那个凶手。”

    饶佩儿歪头想了一会儿,又问:“莫非你用智齿当做知梦扳机这回事在之前是个秘密?这会儿是因为这个知梦扳机失效了,所以你才肯告诉我?”

    冉斯年有些后悔地撇撇嘴,正色道:“按理来说,在我没有完全摒弃这个知梦扳机之前,我是不会让人知道的。完全摒弃已经失效的知梦扳机,不在梦里使用它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这等同于一个训练自己潜意识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有可能会在潜意识的惯性下使用这个失效的知梦扳机。把这个知梦扳机告诉给外人,尤其是被想要害我的人知道,就很有可能会被利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佩儿,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利用智齿当做知梦扳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至少在一个月内,你必须守口如瓶。”

    饶佩儿下意识便点头答应冉斯年,随即有些莫名其妙地问:“我不懂,这个知梦扳机怎么会被利用,对你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啊?”

    冉斯年若有所思地说:“前两天我不是对你讲过一年多以前黎文慈来找我的全部经过吗?当时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对她使用的释梦疗法,说白了,就是在教授和帮助她做清明梦,希望通过清明梦加速她在梦中目睹真凶的过程。既然是教她做清明梦,自然要让她训练一个知梦扳机。我怀疑,杀害黎文慈的凶手正是利用了她的知梦扳机,在她的知梦扳机上做了手脚,让她以为现实是梦境,所以才会主动跳楼。”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知梦扳机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的确是可以成为杀人武器。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把你利用智齿当做知梦扳机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的,就算是我妈,我也是一个字都不会说。”饶佩儿信誓旦旦,对于冉斯年把弱点暴露在她面前的行为,对她的信任,饶佩儿觉得十分窝心,她觉得,冉斯年信任自己,被冉斯年信任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幸福。

    冉斯年欣慰地笑笑,尽管他对饶佩儿没什么疑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给自己的潜意识下达了一个命令:绝对不可以再使用智齿这个知梦扳机。

    饶佩儿想到了那诱人的清明梦,还想质问冉斯年为什么当初就肯教授黎文慈做清明梦的捷径,如今却要拒绝自己,可是话还没出口,饶佩儿已经想到了答案。那是因为黎文慈死了,虽然是死于谋杀,但多多少少,他也有一定的责任,毕竟“凶器”是他提供的,也就是那个知梦扳机。

    “对了,斯年,你当初教黎文慈做清明梦的时候,是训练她用什么当做知梦扳机的?”饶佩儿好奇地问。

    冉斯年叹息着说:“我建议她训练的是一个最不容易被做手脚的知梦扳机,因为当初我也曾想过,黎文慈可能处于危险之中,绝对不能让坏人利用这个知梦扳机对她下手。要知道,对于普通人,想要让他认定梦境是现实容易,可是想要让他以为现实是梦境,那是十分困难的。可是对于练习清明梦一定程度,甚至沉迷其中的梦者来说,只要是行内人,想要让这个近乎于走火入魔的梦者把现实认定成梦境,就简单得多啦。唉,尽管我事先就有预料,设定了一个不容易被篡改的扳机,可黎文慈还是死了,而且是在高层的顶楼,在监控摄像头下,一个人决绝地跳了下去。当时距离咨询中心爆炸也就几天时间,我还在医院里,处于昏迷状态。我醒来后想尽办法看到了黎文慈跳楼的监控视频,当时就已经可以确定,黎文慈所谓的自愿跳楼自杀,其实是她自以为身在梦中。”

    “到底是什么知梦扳机,最不容易被做手脚?”饶佩儿心急地问。

    “我教给黎文慈的知梦扳机是我最初使用的,很多年前就已经失效的,即通过所处环境是黑色还是彩色来断定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冉斯年回忆着自己训练黎文慈的情景说,“我告诉黎文慈,梦境都是黑白色的,并且让她的潜意识深信不疑这条‘真理’,紧接着,训练她疑梦验梦的潜意识,无论在梦中或者是现实中,她都养成了每隔一两分钟就观察周围环境是黑白或彩色的习惯。黎文慈给我的反馈是,这个知梦扳机,她一直使用得得心应手。”

    饶佩儿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个知梦扳机怎么被动手脚?难道是有人在黎文慈的眼睛上动了手脚,让她成了色盲?而且还是那种十分严重的色盲,看什么颜色都是黑白的?因为这个人总不可能把楼顶黎文慈看见的全部景象都变成黑白的吧?”

    冉斯年摇头,“在景象上动手脚那可是大工程,这又不是科幻片,想要做到极为困难,想要现场不留证据更是不可能;在黎文慈的眼睛上做手脚也不可能,毕竟黎文慈临死前的一段时间并没有接受过眼部的手术,她自己也没有感到任何异常。我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黎文慈的这个知梦扳机已经失效,她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训练了新的知梦扳机,而凶手利用的,是新的知梦扳机。”

    “是吗?黎文慈能够在短时间内训练一个新的知梦扳机?”饶佩儿一边沉思一边小声嘀咕。

    “佩儿,我这不是在逃脱责任,而是凭心而论。因为黎文慈的死,不管怎么说,我都负有一定的责任。”冉斯年诚恳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饶佩儿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认为你在逃脱责任。如果你是那种逃避责任的人,现在也就不会想要冒险重新调查黎文慈的案件了。斯年,现在你就给我讲讲,你昨晚到底梦见了什么?什么邬婷婷和傅强?什么地下室?”

    冉斯年平复了一下心虚,说:“好的,现在我就来给你讲讲我昨天的梦,还有我为什么会做这样复杂冗长而又逻辑清晰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