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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都是贾姓同族, 然而除了在祭祖时齐聚一堂, 其他时候都是各过各的,所以《红楼梦》原著中贾宝玉不认得贾芸, 但被他替代、以前扮演着管家角色的贾琏却都认得。
所以现在他根据记忆看着眼前这些少年都能叫得出名字。
每当他喊出一个名字,对应的那个少年都显得很高兴。
名字, 取了便是让人叫的, 小人物希望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他, 大人物便是青史留名。
叫得出别人的名字,代表着尊重。
贾琏最后点到颀长身材, 斯文清俊的贾芸,便笑道:“芸者,香草也,相传这种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这是个好名字。”
贾芸忙道:“琏二叔说好那便是好了, 听闻您能看相算命,您看我这面相将来如何,可能封将拜相?”
贾芸说完贾蓉为首的贾姓子弟都哄笑起来。
薛蟠更笑道:“你若能封将拜相,那我便是玉皇大帝转世了,尔等还不快拜见。”
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此时这些少年们被贾琏分成了两队, 他那一队穿白衣球服,另一队是红衣球服, 贾蓉就是红队队长。
“琏二叔, 给我们每人都算算命吧。”贾蓉笑道。
贾琏背在身后的手拎着马鞭轻轻的摇动, 笑着直言, “果真让我替你们算命可不要怪我嘴毒。”
众子弟起哄都捧着贾琏嬉笑让他算。
“其实你们的命没什么可算的,都得早死。”
“啊?”薛蟠是知道贾琏本事的,闻言整个人都懵了,“琏二哥你此话当真?”
贾琏一鞭子抽在贾蓉微弓的脊背上,“一个个身板都娇弱成这样不早死都对不起你们,都给我站直了,抬头!挺胸!并腿!”
贾琏挨个抽过去,让他们下意识的听从了指令,抬头!挺胸!并腿!
听闻贾琏要领着贾姓子弟们在跑马场玩新鲜的,宁荣两府并客居的薛姨妈等女眷都来凑热闹。
老太太笑道:“瞧瞧他们,被琏儿拾掇拾掇往那里一站个个也都能像杨树苗一样笔直了,往常这些孩子们蔫头耷脑的都狠不像个样子,我狠看不上。”
尤氏笑道:“不瞒老太太说蓉儿早有这个头往前伸背弓弓着的毛病,看起来极上不得台面的,为这个不知被他爹抽了多少回,可是越抽他他反而弓的越厉害了,不像个嫡长孙,倒像奴才秧子了。”
王熙凤笑道:“玉不琢不成器,大嫂子只别心疼我们二爷给琢狠了。”
尤氏亲热的揽着王熙凤的胳膊像好姐妹一般,“琏二爷要是能把我们蓉儿雕琢成器了我和我们大爷感激还来不及呢,到时定送上一份厚厚的谢礼。”
“好,这话我记着了,你们都给我作证啊。”王熙凤笑着环顾秦可卿三春等女。
这时贾琏那边已经讲解完规则了,白队红队开始动了,起初生涩,事故频发,不是白队进了红队的球门,就是红队队员把球踢给了白队,众子弟嘻嘻哈哈不当一回事,还有那不爱运动的消极怠工对贾琏很失望,暗中凑在一起嘀咕。
这时贾琏笑了,满面春风,往女眷这里招手。
探春手里攥着贾琏自制的哨子,脸上羞红,犹豫着不敢往前迈步。
这时老太太看向探春,含笑鼓励道:“都是一家骨肉,没妨碍的,你去吧,何况只是站在边上吹哨子,玩玩无妨。”
惜春今日也是领了任务的,她年幼,玩心强,见老太太允了便牵住迎春的手,催促探春,“三姐姐,琏二哥过来了,咱们迎上去吧。”
“嗯。”探春偷瞥一眼王夫人,见她眉眼淡淡的,既不阻止又不像允许的意思,便大胆的当成了同意,抬脚就往贾琏那里走去。
等她们在指定的裁判席上坐好之后,贾琏重新把子弟们聚拢起来笑道:“规则都熟悉了吧?”
“熟悉了。”
回答声稀稀拉拉的显得很没有精神,只有贾芸的声音坚定又响亮。
“那好,现在咱们就玩真的了,压输赢如何,我就压白队了。”
众子弟傻眼。
穿着白球服的贾芸眼睛忽然就亮了,“琏二叔,若白队赢了红队,得了银子是每个队员平分吗?”
“错了。足球队员不能参赌,即便是白队赢了,那也是下注之人赢钱,和踢球的人不相干。比如我压十两银子白队赢了,白队如果然赢了,我便能得一百两银子,但是我作为踢球的人是没有钱拿的。”
薛蟠有些懂了,便问:“谁的庄家?”
“自然是老太太啊。”
众子弟往不远处彩棚里坐着喝茶嗑瓜子闲看他们踢球的女眷们那里看去,忽然都明白了过来。
贾芹方才并没有认真听贾琏讲解规则,因此乍然明白之后就嚷了起来,“琏二叔坑人,怎么不早说。”
“你可以不下注,如此不赢也不输。”贾琏悠悠的道。
贾蔷看着贾琏,忽然笑眯眯的道:“琏二叔,规则是你定的,你门清,白队有你我们红队输定了,这就没有意思了,你们说是不是?”
贾蔷开始鼓动其他人。
其他人一想,顿觉有理,鼓噪起来。
贾琏笑道:“那好,我退出,让贾芸担当白队的队长你们看如何?”
“我?我行吗。”贾芸嘿笑,跃跃欲试。
“就你了。”
话落贾琏往裁判台上扔了十两银子,笑眯眯道:“我依旧压白队赢,白队的球员们你们好好踢。”
贾芸紧跟,朝三春一作揖就从袖子里甩出五两银子,“三位小姑姑,我也压白队赢。”
“我压红队!”贾蓉贾蔷各自往台子上扔了五两银子。
于是,红白两队的队员都各自压了自己,这时金鸳鸯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头放着大大小小的一堆银子,有十两的、五两的、还有一两二两的银角子,这便是丫头们下的赌注了。
都知道老太太有钱,有这样好的机会便都下场凑趣。
众子弟一见了银子,除了薛蟠都眼冒金光激动不已。
薛蟠虽看不上那点钱,可他却是个爱凑热闹的,早求冯渊让他一边树荫底下呆着去,且看他球场上耍英姿。
随着探春的哨声吹响,红白两队一呼啦追着皮球跑,此时场上的子弟们都拼起命来,虽无花哨的技巧,却委实闹了不少笑话出来。
惹得看球的女眷们都笑的花枝乱颤的。
随着球场上气氛紧张,“殊死搏斗”,底下看球的也紧张起来。
老太太这个庄家不讲规矩下场压了红队赢,一见白队的贾芸又进一球就骂“贾蓉”光长个子不长脑子,那贾芸明显虚晃一招,偏他就上当了。
尤氏作为贾蓉的继母,哪怕是为了面上好看也压了红队,因此也跟着骂道:“囚囊操的,怎么这么笨呢,人家贾芸在场上就跟活猴儿似的,他就像个木头,忒不争气了!”
王熙凤跟着贾琏压了白队,眼瞅着胜利在望喜的什么似的,“老太太,我可下了十两的注,说好的一赔十,到时您可不许装头疼中途跑了赖账。”
老太太笑骂:“呸,我把我搁在箱子底下霉烂了的银子丢出来也尽够赔你的了。”
王夫人看着贾琏王熙凤压了白队她就反着压了红队,原本她只是觉得老太太都下注了她不陪着不好,就也扔出了十两银子应景,但她被气氛感染,眼瞅着红队要输,她这尊菩萨也动了气,骂道:“什么臭脚!”
裁判台上探春白拿了哨子了,因为场上那些球员都疯了,个个都不按着规矩来,有抱腿的、有抱腰的、还有专往人下处踹的,若依着规则这些都得发红牌赶出场子去。
惜春赌上了自己三月的月例,眼瞅着白队马上要赢了高兴的一蹦老高。
贾琏见场上已经打出真火来了,忙笑着喊人上去拉架。
“红队输了,咱们贾家的爷们愿赌服输,你们若不服,下次再约?”
贾蓉红着眼指着贾芸吼道:“狗娘操的,你敢不敢明儿再来?”
贾芸想着,一赔十,他现在已有五十两银子进账,高兴的了不得,就笑嘻嘻的道:“有何不敢的,只怕明儿你又输了输不起。”
“谁输不起谁是孙子!”贾蔷怒道。
这些少年们,虽然被家族风气腐蚀了身心,终究骨子里头还是有几分血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