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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严锦宁刚睡醒,才刚坐到妆镜前要梳妆,外面就有宫人禀报,说是老国主来了。
严锦宁连忙穿上外衫,迎到外殿:“父亲怎么过来了?我还想一会儿去找您呢!”然后扭头吩咐外面的宫女:“奉茶!”
她扶了夜染在椅子上落座。
夜染才道:“我就是怕你去找我,这才先过来的!”
“咦?”严锦宁颇为奇怪:“有什么事吗?”
宫女送了茶水进来,严锦宁递了一杯给他。
夜染喝了一口茶,道:“我最近再调一个新的药方,有一味药这边找不到,我依稀记得早些年在部落的山谷里见过,准备回去一趟。”
严锦宁诧异:“很急吗?今天就走?”
“突然想到的,一个挺难得的方子,就有点迫不及待了!”他说,又拉了女儿的手:“而且最近一直都在忙你娘的身后事,也不得空,你都还没去过部落呢,我就想顺便带你过去看看!”
南月部族的部落,那是她母亲出生成长的地方,对外人而言非常的神秘,严锦宁自是感兴趣的。
她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彩,刚想要答应,就又临时改变了主意,有些失落的低下头道:“下次吧!”
这回换夜染奇怪了:“为什么?”
严锦宁就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东陵那边的风波愈演愈烈,正在关键的时刻,从那边的情况来看,子渊可能不日就要回去处理了,如果我这就跟着父亲回了部落,他走的时候就没人帮他打点了!”
夜染失笑:“都说是女生外向,果然不假,就算他不日就要远征,宫里给他收拾行囊的人还没有的是吗?”
严锦宁在他面前也是没脸没皮惯了,根本就不在乎,梗着脖子道:“别人能跟我比吗?”
父女两个对视片刻,都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严锦宁于是就挪过去夜染身边扯着他的袖子讨好:“部落那边我下回再跟父亲回去,近期他就要出远门,我得送他。”
夜染拿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父亲下午就要出远门了,你送不送我?”
“送!”严锦宁立刻讨好。
父女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穆野就过来说行装打点好了。
严锦宁赶紧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拿了披风陪他出门,在宫门外送走了夜染的马车,她又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方才转身上了步辇回宫。
夜染从车窗往回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原是不该骗她的,但是这个丫头鬼精鬼精的,如果不在她面前使点儿障眼法,很容易就会叫她起疑的。
再想到司徒渊,他的心情便又莫名的沉重。
不想让女儿走上自己的老路,现在就只盼着这一次老天垂怜,还有转圜的余地。夜染离开的两天之后,司徒渊就也准备好了行装,准备返回东陵去处理那边的一团乱麻,不是南月对东陵的正面作战,而是以东陵嫡皇子的身份回去控制乱局,所以不能大张旗鼓的点兵,他只让闫宁点了
手下百余名最精锐的死士暗卫,乔装了随他北上。
因为知道他这次回去要做的事情不简单,而自己又帮不上他,严锦宁就很自觉的没有要求同行,只是送他出宫门的时候恋恋不舍,抱着他的腰半天不放:“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不一定,快则一月之内,慢的话可能得两三个月!”司徒渊道,任她抱着,“父亲过几天应该就能回来,你先多陪陪他,以后这样承欢膝下的机会就没有这么多了。”
严锦宁不理他的调戏,只道:“我娘才刚过世不久,按照常理的话我得守孝三年吧?”
司徒渊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笑了笑道:“没事!等我回头拿了东陵的江山做聘礼过来跟父亲提亲,他看我这么有诚意,会网开一面的!”
他们两个人的婚约,也算顺理成章了,只是这阴错阳差的一拖再拖。
严锦宁也不是很有心情开玩笑,就替他把被自己抓皱了的衣襟整理好:“那你早去早回吧,睿王那人不择手段,对上他的时候你要小心,我等着你回来。”
“小心着呢,没看我把闫宁卫朗他们都带上了吗?”司徒渊道。
他和夜染都有这样先发制人的本事,说完便就飞快的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虽然前面等候的都是他的暗卫随从,而且又是在晚上,可毕竟是在外面,严锦宁蓦的就红了脸。
司徒渊于是捏捏她的脸蛋:“那我走了!”
他知道她一定会送,等他先走,说完就直接转身先上了马。
司徒渊走后严锦宁就开始觉得特别无聊,再加上夜染也不在,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一天天的不是闲坐发呆,就是在花园里瞎晃,然后就开始莫名的觉得心里别扭。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的,她心里这种没底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严锦宁自己也奇怪,一直别扭了四五天,终于忍不住问阿篱道:“父亲最近在配的是什么药?”
阿篱一向话不多:“不知道!”
想了想,倒是给了点儿面子,又补充:“主子的事,向来不喜欢我们私下里打听的!”
严锦宁又问:“那父亲会经常自己去采药配药吗?”
“老国主又不是坐堂大夫。”阿篱道:“而且这些年他的精力全都用在搜寻长公主的下落上了,也没什么心思研究这些,就是最近花费在这上面的时间多了些!”
这么说,好像逻辑也成立。
但是严锦宁心里的那种疑惑却轻易没能消除。
阿篱见她还在纠结思索,忍不住道:“公主问这些做什么?难道老国主回部落去寻药有什么不妥吗?”“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严锦宁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如实道出心中疑惑:“东陵那边战事的进展子渊不会瞒着父亲的,按理说既然知道子渊近日便要远行,父亲要只是为了寻药配方子打发时间的话,他应
该不会赶在这个时间出宫的!”
她太了解司徒渊,司徒渊走之前必定会把她托付给夜染照顾才能放心的。
阿篱想了想,只是摇头:“可能就只是巧合吧!”
严锦宁也确实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就没再多说,只是这件事仍是心里突起的疙瘩。
傍晚医女照常来给她送药,她心里想着司徒渊和夜染的事,心不在焉的接了药碗就往嘴边送,等医女看见要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
药太烫,她没能咽下去,含了一口就扔了药碗给全喷出来了。
“公主!”阿篱听了动静从偏殿跑过来,一边把她拉起来帮她拍身上的水渍,一边冷着脸扭头去骂那医女:“你怎么服侍的,不知道把药晾凉了再送来吗?”
严锦宁摆摆手,刚要劝阻,却意外的发现碎瓷片上粘着的一根草棍。
那草棍的断截处的凸起很特别,严锦宁依稀记得有一次在夜染那里偶然在他晾晒的草药里面见过,她当时没走心,记不得叫什么了,但是随口问了一句,夜染告诉她那东西有毒。严锦宁的目光微微一寒,冷着脸看向那医女道:“你给我喝得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