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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坐稳,风停云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大人?”长念连忙想来扶他。
风停云摆手,目光从她脸上一路划过胸口,再看回她脸上。
竟然……当真是个男儿家?他之前给她把脉,看她右脉大,阴气盛,还以为是个女儿身,谁知道竟是误会了。
敢跟叶将白共浴,那定是男儿身无疑,就算脉象有问题,也一定有别的缘由。
那么问题来了,一向痛恨断袖的叶将白,为什么会主动要求跟个男人共浴?而且现在还情绪暴躁,殃及池鱼,半点也不像平日的冷静自持。
“对了风大人,有件事想请教。”长念眼里有些迷茫。
“殿下请讲。”风停云坐回椅子上,强自镇定。
长念问:“一个男人若是主动吻你,但之后又很生气,那他是对你有意思,还是什么意思?”
刚坐稳的屁股,又“呯”地一声砸在了地上。风停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抬头看他:“他……主动吻你?”
长念点头。
风停云噎住了,脸上一阵青紫色,接着起身,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哎,大人!”长念伸手唤他,“您还没回答我呢!”
这还需要什么回答?叶将白从来不是个重色的人,跟人共浴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还……还吻一个男人?
如此若还不是对人有意思,他名字倒过来写!
一口气跑回书房,风停云壮着胆子踹门进去了。
然后下一瞬,他被叶将白给踹了出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爬起来,伸手敲门:“国公,我有要事求见!”
叶将白冷着脸拉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日我休沐,不谈公事。”
“不是公事,私事!特别私的私事!”风停云挤开门,一脸焦急,“你我兄弟多年,就算你阴险狡诈诡计多端,遇见事儿了哥哥也不能放着你不管。”
叶将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抬起了脚。
“哎,好好说话别动脚!”风停云双手抱拳,“我是真的担心你。”
看他一眼,叶将白去书桌后头坐下:“说。”
“你真对七殿下动心了?”风停云一脸愁容,“之前不是还叮嘱过我不可越矩吗?你这么清醒的人,怎么会突然这般糊涂?”
“我没有。”叶将白平静地道,“是她对我动心,我没有别的想法。”
“骗鬼呢?你没想法还吻人家?”风停云唏嘘。
眉头拧了拧,叶将白咬牙:“她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你都敢做,还怕人说吗?”
“那不一样。”叶将白扭头看向窗外,“只是试探而已。”
有人这么试探的吗?试探什么?试探自己是不是断袖?风停云很想嘲笑他,但想想看,以叶将白这空白的感情史来看,他对感情方面有疑惑是肯定的,没人开导他,他自个儿探路也有可能。
于是,风停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种长兄的慈爱口气问:“试探出什么了吗?”
嘴唇上仿佛还留着触感,叶将白抿了抿,微恼道:“没有。”
“嗯?”
“我对她没感觉,试过之后更清楚。”叶将白道,“我把她当儿子护着。”
微微一顿,风停云唏嘘:“你这话给别人听见,就麻烦了。”
能把皇子当儿子看的,只能是皇帝。
扯着嘴角笑了笑,叶将白拂了拂衣袖,看向背后挂着的那幅大周版图。
“总有一天会成的。”他道。
感觉到他周身气场的变化,风停云微微宽心,打趣道:“旁人狼子野心,要的都是江山如画权倾天下,你倒是好,就要个儿子?”
“哼。”叶将白道,“儿子挺好的,我就缺个儿子。”
夫人都不想娶,还想直接要儿子,可真是什么便宜都被他占了。风停云失笑,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七殿下那边,你就算无意,也小心些。”
“我知道。”
外头雪晴了,亮光透过窗纸映进来,他侧头看着,伸手挡了眼睛:“七殿下别误会了就是,我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那。”风停云挑眉问,“我可以有多余的想法吗?”
“不可以。”
“……为什么啊,你都对人家轻薄调戏的!”
“因为我知道分寸,你不知道。”没好气地拿了个折子甩给他,叶将白道,“先把你自己的破事处理妥当再说吧。”
又有人参奏风停云拐带良家公子、败坏朝野风气了。
风停云打开看了看,叹了口气:“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我对这谁谁家的人能有兴趣吗?长得不及七殿下十一,还不如我之前好的那个小公子……”
“闭嘴,滚出去!”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风停云揉着屁股安抚赵长念:“国公没有别的想法,殿下别往心里去。”
一颗大石头落了地,长念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太好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成娈宠了。”
嗯?看这反应,一点也不失望啊?风停云有点好奇:“殿下不喜欢国公?”
“喜欢啊!”这么有钱有势还罩着她的人,为什么会不喜欢?
“那为什么不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啊,叶将白真要有什么想法她才难过呢,胸可以束,别的地方怎么办啊?她又不能真的变成男人!
赵长念心里嘀咕,面上倒是不敢说,只能傻笑。
这等傻乎乎的笑容,落在风停云眼里就成了一出苦情大戏——深爱的那个男人与我亲近只是为了试探,我爱他,但我不能缠着他!痛苦!挣扎!还要露出笑容来掩饰!
太惨了!
眼角带泪,风停云拍了拍长念的肩膀:“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派人来告诉我。”
赵长念不知道面前这个人为什么对她一脸同情,不过送上来的好处她还是点头就答应了:“多谢大人。”
夜晚的京城又下起了雪,但国公府里温暖如春,长念吃饱喝足,十分满意地睡了过去。叶将白却是坐在窗边看着雪,一夜未眠。
年末军饷开始运送,三皇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差事办得十分妥帖,皇帝喜悦之下,在朝堂上也夸了两句。
太子心里不舒服,与五皇子更加水火不容,势要在典狱史的案子上争个你死我活。叶将白始终一脸和善的笑意,不管谁来送礼他都接着,有什么忙他能帮的,也都帮,到月底的时候,五个大箱子从侧门抬进来放在了后院。
长念蹲在走廊边看着,心想这多半是三哥的谢礼,别人的礼没这么重,也不会从侧门进来。
眼看着要过年了,国公府的收入真是丰厚得令人眼红。
吸吸鼻子,她跑去叶将白的院子里,打算蹭点吃的。
叶将白今日也在忙着收礼,只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张脸笑得很假。他面前站着个人,一直拱手在说什么。
“不必了。”叶将白道,“府里不缺人。”
“国公就当可怜可怜,那孩子也不容易。”
长念站在门口,觉得偷听不太好,于是放重脚步跨了进去,光明正大地听。
“国公。”
“七殿下。”叶将白侧头看见她,眼眸微微一亮,立马招手示意她过去。
长念乖巧地站过去,手就被他抓住了。
“外头那么冷,怎的也没捂个暖袖出来?”他替她呵了一口气,神色温柔。
旁边站着的人僵了僵。
长念很机灵,立马明白这是要用她来挡谁家姑娘呢,随之配合,低笑道:“想着来见国公,走得快了些,忘记了。这位是?”
“这是礼部的许大人。”
“见过七殿下。”许大人面露尴尬,“殿下与国公还有事,那下官就不多叨扰了。”
“大人慢走。”叶将白颔首送他到门口。
人走远了,长念恢复了正常,笑着问:“国公府上的确少女眷,为何总是推辞呢?”
叶将白睨她一眼:“国事甚多,无心家事。”
“哎,也不是不能兼顾,找个性子好些的夫人,还能为您分忧呢。”长念笑道。
微微阖眼,叶将白敲了敲桌子:“殿下很盼着在下成亲?”
“倒也不是盼着,但国公已经是适婚之龄了呀。”
口是心非,跟他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听他说一句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叶将白抿唇,心想这点小心思完全瞒不住他,又何必在他面前耍把戏?幼稚!
别开头,他道:“成亲是早晚之事,不着急,殿下也不必替在下着急。”
好冷漠哦!跟之前浴池里亲她的那个完全不是一个人嘛!长念腹诽,不过也好,看来他真的完全没把那件事放心上,她也就不必提心吊胆的了。
“对了。”想起要事,长念连忙正经道,“有件事想求国公帮忙。”
“何事?”
黑黝黝的眼睛亮起来,长念搓搓手,咧嘴道:“年底了,北堂将军马上要回京,往年我在宫里,顺路就能见他一面,但今年……”
嘿嘿两声,她问:“国公能不能想个法子,不把我送回宫,又让我见见北堂将军啊?”
垂眸看着她这张完全明亮起来的脸,叶将白沉默半晌,然后皮笑肉不笑:“要是我说没法子呢?”